民国奇案Ⅱ:老屋迷案
1
夜,罪城。
县长府内此时灯火通明,38种不同的礼花一起放上天空,端的是炫丽无比。
大厅中一桌桌美酒佳肴,衣着华丽的人们不断举杯,脸上带着格式化的笑容。
整个县长府内都是一片虚伪繁荣的景象,可在一个角落里却是另一幅画面。
这张桌子上只有两个人,桌上的菜也有些与众不同,不管是西式的牛排,还是罪城中有名的口福肘子都有,但却唯独没有素菜。
一人大约十五六岁,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,一手肘子一手羊腿,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是不亦乐乎。
另一人三十多岁却一头白发,一手把玩着酒杯,一手夹着烟,眼睛微眯,透过浓浓的烟雾看着眼前这场闹剧。
“呃!”虎子打了个饱嗝,抹了抹嘴上的油说道:“姐夫,你那酒还喝不喝了,要不给我拿过来?”
王牧一挑眉毛,今天胖子县长过大寿,何冲陈青都在院内巡逻,这一桌子菜,一大半都便宜了虎子。
“别喝了,今天这锅粥里,可什么佐料都有,不出事就算好的了。”
虎子咽了口口水,“姐夫,你这么说的话,那十有八九得出事。”
“啪!”
刚说完虎子的脑袋就挨了一巴掌,“吃这么多还堵不住你这张乌鸦嘴!”
胖子作为县长,也是今天寿宴的主角,穿了一身华丽到夸张的衣服,和张大帅的副官齐甲,以及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挨个寒暄。
就在敬完酒之后,胖子看了王牧一眼,同时打了个手势,王牧一皱眉头,踢了虎子一脚,端起酒杯向着胖子走了过去。
“仙福永享,寿与天齐!”
王牧随口来了句不着调的祝福,和胖子干了一杯之后,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,胖子趁机在王牧耳边悄悄说了几句,说完之后,王牧在胖子背后拍了两下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离开之后,王牧拽过了没吃饱的虎子,“你给我精神一点!去找陈青他们,让陈青带一部分人跟我走,何冲留在这里守着,快点!”
虎子点了点头,用袖子一抹嘴,连忙跑了出去。
县长府后门,陈青带着一队人马和王牧集合,王牧特意选在后门,前门那里都是司机和仆人,这件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。
王牧刚要说话,陈青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:“头儿!你看那!”
一回头,王牧看见了一片火光,在漆黑的夜里极其显眼,王牧的角色难看到了极点:这次没办法低调了。
一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,火焰都烧上了房顶,看到着火的房子后,王牧的脸色更加难看了:“快灭火!”
这种纯木质的房子,最怕的就是火,到处都是可燃物,然而让王牧有些疑惑的是,正门前那里,火是最猛的,而其他地方都像是刚着起来一样。
很快,火就被扑灭了,王牧沉着脸说道:“叫人去附近邻居那里问问,有没有听到求救声,或者是其他的声音。”
“有股汽油味儿!”虎子皱着眉头说道,王牧点了点头,看火势,明显是从中间大门那里烧起来的,两扇门被烧得漆黑,旁边的窗户板都明显的比门烧得轻很多。
王牧盯着门看了一会儿,然后说道:“从窗户进去,不要碰门,看看屋内的情况。”
陈青带人看了一圈,然后问道:“头儿,所有窗户都是从里面插着的,撬开?”
“挑一扇撬开看看。”
刚刚的火焰看着猛,到实木的窗户根本没烧透,外面的一层漆黑,而里面还是结实的木头,陈青砸开一扇窗户看了看屋内,连忙喊道:
“屋内有具尸体!”
“虎子跟我进去看看,小心点。”
房子大部分都没有烧透,所以还是结实的,暂时不用担心房顶会塌下来。
从窗户翻进去之后,王牧立刻说道:“包围这里,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!”
一具男尸斜躺在地上,身下满是血液,这尸体正面对着那扇门,脸上写满了不甘。
虎子上前简单查看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在着火之前他就死了,不过这人好像有点眼熟……”
陈青的声音有些干涩,带着一丝惊讶说道:“他是县长府的管家!”
王牧转身打量着这间屋子,窗户都是从里面插上的,门虽然烧得漆黑,但门闩还在那里插着,屋顶的瓦片也没有动过的痕迹,这……是个密室?
2
“把尸体带回巡捕房,这里连夜安排人守着,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准进入!记住了!是任何人!”
“是!”
王牧脸上冷若冰霜,这可不单单是一起杀人案那么简单。
叫过陈青,王牧在陈青耳边说道:“你去查一下,管家什么时候离开的县长府,离开之前,离开之后,都和什么人接触过,记住,低调一点。”
陈青点了点头,叫过几个人返回了县长府,王牧和虎子带着管家的尸体回了巡捕房,王牧直接跟着虎子进了停尸房,神情有些焦急。
“快点动手!”
王牧和虎子迅速的脱下了尸体的衣服,随后王牧任由虎子验尸,自己开始翻起了管家的衣服,一番摸索之后,王牧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事情麻烦了,胖子在寿宴上叫过王牧,是因为一把钥匙丢了,这可不是普通的钥匙,而是罪城中金库的钥匙,一直都是胖子随身携带,可在寿宴前,胖子换了身衣服,这寿星赶着时间露面,疏忽之下丢了钥匙。
而一直在胖子左右的,正是管家,包括换衣服时,管家也伺候在旁边,胖子在寿宴上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,发现钥匙不见了,加上管家忽然不见了踪影,胖子立刻想到了管家。
虽说得到钥匙的人,不可能直接把金库搬走,但金库配备的不是一般的锁,只有这一把钥匙,要想换锁,动静可太大了,毫无疑问会暴露金库的位置,这些钱财可是胖子的家底,一旦丢了,胖子也只能带人投靠一方军阀了。
管家的惨死,恰恰说明了钥匙是他偷的,可钥匙却不见了踪影,当务之急不只是抓到凶手,更要紧的是找回钥匙。
转身离开停尸房,王牧立刻返回了管家死亡的地方,之所以刚才没有在现场直接搜索,王牧是为了迷惑旁人,凶手或者别有用心的人,很有可能就在暗处看着王牧的一举一动,王牧急匆匆地带走了管家的尸体,就是为了让人觉得,王牧已经拿到了钥匙。
即使钥匙已经被人拿走了,王牧也要这么做,毕竟罪城中别有用心的人,可不止一波。
王牧叫人在外面守着,自己翻身进了屋内,把一切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,一切的家具都挪开,又归回原位,连房梁都没有放过。
折腾了一番已经是半夜了,王牧脸色难看地坐在屋内,钥匙不见了!
一根烟抽完,王牧冷静了下来,管家究竟是把钥匙藏在了别的地方,还是已经被人拿走了呢?想了想,王牧也没想出什么头绪,起身打量起这间屋子,屋内有些破旧,窗户纸有的都已经破了。
屋子门窗还都是完好的,即使有些透风,除了陈青踹开的那扇窗户,屋内完全是封闭的,可管家还是死了,自杀的话,屋内找不到凶器,而管家现在偷了钥匙,几乎可以肯定是被人杀死的。
可王牧又想不通,凶手到底是怎么杀死的管家?又是怎么悄然离去的?
就在王牧站在门口思考的时候,陈青翻身跳了进来:“头儿,县长要见你。”
王牧点了点头,对陈青嘱咐道:“让兄弟们散开,门口留两个人意思意思就行,其余的兄弟找地方埋伏起来,很有可能会有人造访这里。”
陈青应下之后,王牧赶向了县长府。
胖子一脸阴沉地坐在屋内,跟自己七八年的管家,今天居然背叛了自己,胖子心中有怒,更多的是忧,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,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就被策反了。
王牧进来之后对着胖子摇了摇头,胖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:“什么都没发现?”
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,没有钥匙,管家死的地方是一个荒废了很久的屋子,门窗封闭,没有凶器,没有线索,凶手是怎么杀的人,现在还不清楚。”
要不是王牧和胖子过命的交情,胖子此时早就发作了,同时胖子也深知王牧的能力,王牧一丝线索都没有发现,说明事情是真的棘手。
过了半晌,胖子说道:“先不管他是怎么死的,我们要找回钥匙,管家的家人已经被我控制了,你去看看吧。”
王牧一句话也没说,起身走了出去,管家虽然住在县长府里,可在城中还有一处宅子,一家老小都住在那里,王牧赶到时,宅子的前后门都有胖子的人在守着。
他们自然认识王牧,见王牧过来,连忙打开了门,同时一人说道:“王探长,县长只让我们守门,禁止任何人出入,同时也告诉了里面的人,管家死了,剩下的事情等您来了安排。”
“任何人有异常,立刻开枪,尽量留活口,明天我找人来替你们。”王牧交代了一下,便走了进去,主屋内此时还亮着灯,王牧径直走了过去,推开门,管家的夫人和一个侍女待在屋内,似乎是在等着王牧的到来。
3
王牧也不客气,直接坐在了管家夫人的对面,沉声问道:“你都知道什么?”
看着一身杀气的王牧,管家夫人低下了头,擦了擦眼泪说道:“我们的儿子被人绑架了!他什么都不和我说,就让我在家等着!现在看来,他是做了对不起县长的事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做了对不起县长的事呢?”
“他那天和绑匪谈完,回来之后脸色就很难看,我让他去求县长,他不同意,加上他是县长的亲信,我猜对方肯定是要对县长不利,今天来的人看着像保护我们,我看更像是囚禁。”
王牧点点头,看着管家夫人说道:“你很聪明,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。”
管家夫人红着眼睛,但依然坚定地说道:“王探长所问之事,不敢有一丝隐瞒!”
“好,你儿子是什么时候被绑架的?”
“那是前天中午,有人送来了一封信,信里有我儿子贴身佩戴的观音像,那是我去云烟寺为他求的!他把信抢过去没让我看,他看完之后急匆匆地出去了,然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。”
王牧皱了下眉头,“信呢?他去了哪你知道么?”
“他什么都没说,信也被他拿走了。”说到这里,管家夫人抓紧了自己的手绢,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。
看样子,管家是想一人承担,不愿连累家人。
“噗通!”
院内传来一声闷响,那细小的声音还是被谨慎的王牧察觉了,王牧迅速起身关了灯,低声说道:“躲在床底下别出来!”
同时王牧掏出了枪,躲在了黑暗之中,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,王牧仔细地听着,虽然脚步很轻,王牧还是听出了,那应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。
“嘎吱。”
门被推开,借着微弱的月光,王牧看到了那人大概的轮廓,还有他手中的枪,等到第二个人也走了进来,王牧动了!
“砰砰砰!”
王牧连开三枪,头一枪打穿了第一个人的脑袋,第二枪打穿了第二个人的手腕,他手中的枪顿时掉在了地上,第三枪紧接着打在了第二个人的大腿上,这时一人死亡,一人失去战斗力。
刚刚起身,王牧便觉得不对劲儿,可是已经晚了,王牧只能低身向前一扑,枪声响起,王牧左肩顿时爆出一团血花,同时王牧向门外连开三枪,都被闪身躲过。
居然还有第三个人!
这人定是个高手,脚步声轻到不可察觉,出手果断而又狠辣,王牧此时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,深吸一口气躲在了尸体的旁边,把刚刚那人的尸体挡在了自己身前,同时谨慎地看向门外。
对方也察觉到了王牧的可怕,最开始的三枪无一失误,精准而又迅速,最可怕的是王牧的意识,在他出手前就察觉到了,这才躲过了致命的一枪,同时还能在中枪的同时还击,着实是个厉害的角色。
王牧沉住气,一直没动,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,现在身上有伤,落在下风,而且看得出对方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杀手,王牧没有轻举妄动,而是等着门外的人来支援。
对方三个人,最多也只能干掉一个门口的守卫,很快,外面传来了脚步声,另一个门口的守卫终于赶来了,刚刚激烈而又致命的交手,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。
王牧听到了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,显然门外的人在发力,准备突袭或者逃跑,王牧还是没有动,等待着那一瞬间的机会。
“啪!”
一扇窗户被踢开,随后一个人影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跳了出去,在那一瞬间几声枪响同时响起,跳出去的杀手瞬间连开四枪,枪枪毙命,赶来的守卫被瞬间杀死,同时王牧的枪也响了,杀手跳跃在半空时,王牧一枪打出,杀手避无可避!
可惜王牧那一枪并没有打到要害,在王牧追出去的时候,杀手已经翻身上了墙,王牧又连开两枪,墙上火星四溅,杀手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王牧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,肩头的伤口被王牧死死地按住,过了一会,听到枪声的陈青带人赶了过来,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地上的尸体,和脸色惨白的王牧。
“头儿!”
陈青连忙跑过来扶起了王牧,王牧有些虚弱地说道:“屋里……还有个活口!”
陈青连忙喊道:“别让那个家伙死了,快!先把头儿送医院!”
第二天中午,王牧醒了过来,一睁眼睛就看见了守在床头的虎子。
“姐夫你醒了!”
“给我拿根烟。”
王牧抽了两口之后,缓过来了些精神,四处看了看,病房里没有其他人,于是王牧问道:“陈青呢?”王牧给何冲的命令是不准离开县长府,所以王牧现在能用的人只有虎子和陈青了。
“他还在追查昨晚的杀手,管家的夫人已经被带到巡捕房保护起来了。”虎子说道。
王牧喝了口水问道:“昨晚上抓到的那个人还活着么?”虎子点点头:“活着,就在隔壁,一群人看着呢。”
“活着就好,你去给我买几个包子,我去隔壁看看。”王牧挣扎着坐了起来,虎子应了一声连忙扶起了王牧,生怕王牧摔倒。
王牧照着虎子的脑袋就拍了一巴掌:“打的是胳膊,老子腿没事,买包子去!”
4
一出病房,连忙有人跑到了王牧的身边,给王牧披了一件衣服,王牧问道:“他交代什么了?”
“刚醒不久,等着您审问呢,不过刚才就是大夫问他的伤,他都没说话。”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
推门进了病房,这个杀手躺在病床上,除了受伤的手和腿,都被牢牢绑住了,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,即使王牧带人进来了,他也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昨晚开枪打你的人是我。”王牧说了一句话,杀手才淡淡地看了王牧一眼,没有任何的表示。
王牧接着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其余的人在哪?”
杀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好,很硬气啊!”王牧伸出大拇指狠狠地按在了杀手大腿的伤口上。
“呃!!!”
腿上的剧痛让杀手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,面色涨红,额头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流了出来,可这杀手属实硬气,硬是压低了声音,强忍着没有喊出来。
“啊!”
杀手这次再也忍不住了,整个身体都在僵硬的晃动,王牧刚刚掀开了纱布,随手拿起一瓶酒精,倒在了杀手的伤口上。
就在杀手的喊声结束之后,王牧一把掐住了杀手的腮帮子,让杀手的嘴难以闭上,同时王牧说道:“找东西把他嘴塞上,别让他咬舌头自杀。”
王牧知道,在这训练有素的杀手口中,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,可活着的人,总还是有些用处的。
虎子回来的时候不止带了包子,也把陈青带来了,王牧吃了两口包子问道:“有什么发现?”
“这几个人是城外来的,训练有素,昨晚上那个杀手只跑了一条巷子,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了,伤口处理的速度,和强悍的身体素质,不管在哪,都不会是普通人。”
王牧叹了口气:“有没有用得上的线索?”
“有人见过管家的儿子,就在乱葬岗那一带!”陈青说道。
“可以搜查,但不急,今晚再去。”王牧想了想说道。
“为什么是晚上?”陈青有些不解。
“这群杀手去管家的宅子里,说明他们还没拿到钥匙,怀疑管家把钥匙放在家里了,这说明了两件事。”
陈青一愣:“哪两件事?”
王牧猛抽了一口烟说道:“第一,他们有人安插在县长府,确定管家拿走了钥匙,第二,杀死管家的人,和威胁管家偷钥匙的人,不是一伙的。”
“有人搅局!”陈青终于反应了过来。
“不错,现在管家夫人在巡捕房,他们没有那个能力进去,但是昨晚跑掉的杀手知道,我留了一个活口,所以他们今晚肯定回来,要么救人,要么灭口。”
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,王牧接着说道:“而且我也在这里,如果有机会,他们一定会杀我!”
“不行!”
陈青和虎子同时说道。
“头儿!你现在绝对不能犯险!”
王牧摇摇头:“有风险,才有收获。”
夜,罪城乱葬岗中,陈青和虎子带着一群人搜索着,杀手的老巢很有可能就在这里,王牧下了死命令,他们必须找到杀手的踪迹,不允许留在医院,王牧只带了几个人,在医院等着杀手的到来。
一股寒风吹过,医院的房顶上突兀地出现了两道身影,借着绳子像蜘蛛一样爬了下来,一人停留在杀手的病房窗前,一人停留在了王牧的病房窗前。
两人向病房中扫了一眼,病床上的人正在熟睡,两人掏出匕首,悄悄地撬开了窗户,无声无息地跳了进去!
跳进王牧病房的人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床前,对着床上的人一顿乱刺,挥舞的匕首带起一片片的血花!
跳进杀手病房的人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看见床上的人隐约被捆着手脚,他连忙走了过去,没发出一点声音,刚到病床前,一道光飞快地闪过,他心道:不好!
可惜已经晚了,两声枪响过后,他双腿传来一阵剧痛,倒在了地上!
灯光亮起,一群人拿着枪冲了进来,病床上的人慢慢起身,肩头微微有血迹渗出,正是王牧,一手拿着钱,一手拿着镜子,刚刚那道光,便是镜子晃动造成的。
王牧身上捆住的绳子自然是假的,背对着窗户让杀手放松了警惕,虽然听不到脚步声,但撬窗时王牧还是知道的。
看向地上的杀手,王牧问道:“昨晚上跑掉的人是你吧?昨晚我明明打中你了,没伤到要害?”
杀手哼了一声,自知这次失手了,盯着王牧说道:“擦破了点皮而已,老四呢?”
“你是说昨晚的那个活口?我和他换了个位置,死没死,要看你那个同伴下手快不快了。”
“你!”杀手愤怒地看向王牧,可又无话可说,输了就是输了,王牧敢拿命在这里赌,无论是身手还是胆识,都让杀手无话可说。
“砰砰!”
楼下传来两声枪响,王牧点了根烟:“看来你那个同伴没你跑得快啊!”
5
凌晨时分,王牧披着大衣坐在巡捕房的楼上,杀手已经被关起来了,王牧心里算着,这个时候陈青那边也应该有收获了。
很快,陈青和虎子带着人赶了回来,陈青走到王牧身边低声说道:“头儿,管家的儿子被我们带出来了,除了两个小喽啰之外,还抓到了一个人,是城内三大家族之一,谢家的人,人送去县长府了,谢家的事不需要咱们管了,县长说让你养好伤,把钥匙找回来。”
王牧点了点头:“城内有人要反,这不意外,乱世将起,一个谢家也敢雇佣杀手作乱。”叹了口气,王牧接着说道:“虎子,再去仔细地检查一下管家的尸体,哪里有线索,就从哪里查。”
虎子懵了半天:“那是从哪查呢?”
“凶器!现场没有发现凶器,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,管家的身上有伤口,自然先从凶器开始查,尸体的伤口不会骗人。”
看了看天色,王牧说道:“小睡一会儿吧,天亮之后我们再去管家死的地方看看。”
天亮之后,王牧直接赶向了管家死时的屋子,王牧让陈青带人守在外面,王牧自己进到了屋子里,又让陈青把踹掉的窗户安上,王牧躺在了管家死时的位置。
管家死时的场景再一次重现!
王牧躺在地上,四处观看,这个位置正对着房门,两扇对开的房门中间,微微有些阳光透了进来,王牧起身走到门口,这房子年久失修,门框松动有些缝隙并不稀奇。
趴在门缝仔细地看了看,王牧随后拔出了门闩,打开了房门,房门外面已经被烧得一片漆黑,但整体的框架还在,王牧凑到进前,仔细地看着门边,发现了两道划痕。
这两道划痕一上一下,在两扇门上一边一个,虽然门被烧得漆黑,但还能看出这是新的划痕,并不是早先留下的。王牧盯着两道划痕看了许久,最终点了点头,关上房门。那两道划痕,就隐藏在门缝里。
王牧站在屋内,对外说道:“把虎子找来,在门口等着我。”
转过身,王牧又躺在了管家死去的位置,王牧闭上眼睛,把自己想象成了管家,现在身上被人刺了一刀,无力地躺在了地上。
可,钥匙还在身上,儿子还在那群人手里,我死了之后,那群人如果拿到钥匙,真的会放了我的儿子么?刚才杀我的人,到底是不是那群人呢?
不管是不是,那群人恐怕也不会真的放人吧,我这一死,不但救不了儿子,还辜负了县长的信任,不,我不能这样死去……
王牧躺在地上很久了,仿佛真的死了一样,忽然,王牧睁开了眼睛,屋内刹那多了两束亮光,起身之后打开了房门,把虎子叫了过来。
“陈青,你站在这里别动,虎子你进来。”王牧让陈青站在门外,紧挨着房门,虎子和王牧站在屋内,紧挨着房门。
这时王牧拉过虎子,让虎子正对那条门缝,然后说道:“当晚管家来到这里之后,凶手也来到了这里,管家等的应该是我们抓到的杀手,可凶手却早到了一步,凶手敲响房门,管家谨慎的来到门口,但并没有打开房门……”
虎子立刻说道:“我明白了!凶手在门外掏出了刀,顺着门缝捅了进去!拔出刀的时候管家还没死,挣扎着向后退了两步,正好倒在那里!”
“不错,管家虽然中了刀,但那时他不敢离开,一来这是杀手约定的地点,二来我们也在找他,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,只能在临死前做点什么。”
“做什么?”虎子没听明白。
王牧摆摆手:“你别问了,你和陈青把凶器是什么给我找出来,门缝中有凶手拔刀时的划痕可以对比,我们没有别的线索了,你必须给我找到凶器!”
说完之后,王牧独身回到了巡捕房,直奔停尸房而去,在虎子的包裹里抽出了一把尖刀,王牧划开了管家的肚子,最终用刀挑出了一把钥匙!
王牧躺在管家死的地方,做了无数次的猜想,只有吞下肚子这个办法,才是最稳妥的,因为尸体一定会落到巡捕房手里,杀手找不到钥匙,也不会带走尸体。
看着沾满血和杂物的钥匙,王牧叹了口气:“胖子啊胖子,管家至少在最后一刻,没有背叛你。”
洗了洗钥匙,王牧放在了口袋里,转身出门,在巡捕房门口碰到了虎子,虎子看见王牧连忙说道:“姐夫,我大概知道凶器是什么样子了,陈青哥去找画师了,能把大概的样子画出来。”
没多久陈青便带着画师回来了,在虎子的指示下,画师画出了除把手外,刀身的样子,看到成片之后,陈青若有所思,王牧则是脸色一沉,摆了摆手,示意画师退下。
6
待到画师走后,王牧拿起了笔,为刀身添上了把手,陈青反应了过来:“这是马刀!”
不错,这种马刀都是一些高等的军官佩戴的,可以做装饰,也可以杀人,去年蒋中正向黄埔军校毕业的人赠与了中正剑,中正剑便渐渐地替代了马刀,可中正剑不是人人都有的,便还有一些习惯佩戴马刀。
王牧点着了这张画,转身去了县长府,今天县长府门前多了几辆车,看样子是从外面来的,而且还有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车旁,这,可不是罪城的兵马。
进入县长府后,何冲连忙走了过来,小声在王牧耳边说道:“张大帅来了!”王牧心头一震,大战将至,张大帅等不及了么?
王牧没再向前走,站在院子里点了根烟,刚一抬头,迎面走来一人,一身军装,皮靴锃亮,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阴郁,白色的手套一尘不染,右手负在身后,左手搭在腰间的马刀之上!
“王探长别来无恙!可还记得我齐甲?”齐甲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,可眼中的忌恨是瞒不过王牧的,见王牧盯着他腰间的马刀,齐甲的笑容更盛了。
齐甲和王牧走到对面,二人两手相握,王牧低声说道:“管家是你杀的?”
“是又如何?我们大帅可不希望罪城那么安静,正好我安插在谢家的人告诉了我一些消息,呵呵!这罪城,早晚是我们的!”
说完之后,齐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,热情地拍了拍王牧的肩膀:“王探长,有机会一定和你把酒言欢!”
王牧点了点头:“一定有机会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