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奇案Ⅱ:剥皮变态

巡捕房,王牧的办公室中。

此时已经接近黄昏,王牧看着手中的书皱起了眉头,很是不爽地把书摔在了桌子上,“他娘的!这个王八蛋!”

在一旁和虎子打闹的小野显然被吓了一跳,虎子看了看抽风的王牧问道:“姐夫,你是不是吃什么脏东西了?”

“别让我知道这个叫常小道的人在哪!不然我非打死他!什么破书,写一半不写了,敢吊老子的胃口!”

虎子无语地摇了摇头,拉起小野说:“咱们还是出去玩吧,这里不太安全。”

二人前脚刚走,陈青后脚就窜了进来,“头儿,何冲回来了。”王牧正不爽呢,没好气地说:“回来就回来呗,还想让我去给他请安啊?”

“何冲进城后捡到了一具尸体……”

王牧顿时站了起来,“赶紧把虎子叫回来!还有,他要是再带小野去妓院,给老子阉了他!”

停尸房中,王牧、何冲、陈青,三人看着在尸体前忙碌的虎子,皱起了眉头。

何冲想道:“虎子的技术不错,又从小跟着一起验尸,应该能找出点什么线索。”

陈青想道:“虎子今年是十六还是十七来着?老逛妓院不是个事儿啊,要不给他介绍个姑娘?卖菜的张大妈听说有个闺女,不过好像智力有点问题……”

王牧想道:“这小子验起尸来还挺正经,有自己年轻时的样子,不过这尸体似乎不太对劲儿。”

躺在虎子面前的是一具幼小的尸体,惨白的身上沾上了黑色的泥土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原本整齐的头发被露水打湿,黏在了额头上,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痛苦,有些涣散的瞳孔中,依然有着些尚未退去的惊恐。

这时虎子开口说道:“死者在八岁到十岁之间,应该是被枕头、被子这种东西闷死的,死前被人强奸过,手臂上的皮是死后割下来的,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。”

“死后剥皮?这人的手法怎么样?”王牧问道。

虎子摇摇头,“很一般,整个小臂的皮都不见了,但切口一点都不齐,能看得出刀很锋利,但这人应该是第一次干这事,有几个地方的肉都被带下去了,很不专业。”

王牧的脸色很是阴沉,“这次我们要找的,是个恋童剥皮的变态!”

城西的一条小巷,这里很是偏僻,没有几户人家,却是奔向巡捕房和城中心的一条捷径,平时没有什么人走,大多都是巡捕房有急事出城走这里。

何冲指了指一座院子的墙边,“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尸体,没有脚印,也没有拖动的痕迹。”王牧点点头,这是个十字路口,野草长出了一尺多高。

掏出一副手套戴上之后,王牧在发现尸体的墙边翻看了起来,因为是死后剥皮,在这里只有很少的血迹粘在草上。

“当时尸体是躺着还是趴着的?”

“趴在这里的。”

王牧皱了皱眉头,开始一棵一棵地查看这野蛮生长的草丛,在黑色的土壤中间,一群蚂蚁抬着少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物体在前进,这似乎是它们的存粮。

一把抢过来之后,王牧皱了下眉头,这是一小块熟的面,还是被人咬过的,王牧陷入了沉思当中,那群蚂蚁茫然地四处寻找着食物,可最后只能无功而返。

“走吧,回巡捕房。”

何冲问道:“头儿,你发现什么了么?”

“说不清,刚刚那块面,应该是凶手不小心留下的,但还是没有什么实质的信息。”

“不知道陈青那边怎么样了,找到死者家属没有?”何冲苦笑着说道。

到了晚上的时候,陈青才匆匆地赶回巡捕房,一进门就喊道:“头儿!又发现一具尸体!”

停尸房里,又是一具幼小的尸体躺在那,虎子在检查尸体,三人还是站在旁边。

“这具尸体发现在河边,同样是没穿衣服,这次是腿上少了一块皮。一个钓鱼的在回家时发现的。”陈青说道。

“七到九岁之间,没有任何外伤,被强奸过,肺里有积水,死亡不超过四个小时,脖子后有尸斑,我怀疑是被人掐着脖子按在水里呛死的。”虎子检查了一番说道。

何冲皱着眉头说:“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干的,都是被强奸剥皮的小男孩,这才一天不到,居然又杀了一个人。”

“剥皮手法粗糙,抛尸现场虽然隐蔽,但是毫无章法,尸体也没有经过处理,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杀人。”王牧的眼睛一直盯着尸体在看。

“姐夫,是不是第一次和破案有关系么?我们现在好像没什么线索啊。”虎子很是不解,在虎子看来,这案子根本没啥头绪。

“首先,凶手的目的是强奸,为了灭口才杀人,第一次杀人,时间间隔非常短,说明他有些急不可耐。上次尸体上留下的线索,暴露了他已经成家的事实,现在我们有了他一半的动机,和身份的一点线索,找到他,我觉得不远了。”

听完王牧的话,几人点点头,陈青疑惑地问道:“一半的动机是什么意思?这个变态不就是为了强奸么?”

王牧摇了摇头:“那他为什么剥皮呢?”

几人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。

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,陈青叫醒了在办公室睡着的王牧,“头儿,死者身份查到了,死者家属也找到了。”

王牧连忙点了根烟,让那份困意快速地消失,然后静静听着陈青带回来的信息。

“第一个死者叫苏扶,8岁,父母都是餐馆干杂活的,每天回家很晚,所以几乎他们回家之后,苏扶都睡下了,早上苏扶早早的就去了学院,所以经常和父母见不到面。昨天餐馆关门早,这才发现苏扶不见了,今天一早才找来了巡捕房。

“第二个死者叫赵奇,7岁,父母都不在罪城,跟着爷爷一起生活,老爷子岁数大了,受不了这个打击,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。”

王牧叹了口气,“辨认过尸体了么?”

陈青点点头:“只让他们看了一眼,具体的细节没说。”

王牧想了想:“这赵奇也在学院上课么?”

“对,咱们罪城只有一个学院。”陈青忽然明白了王牧的意思,连忙问道,“头儿,你的意思是学院的人干的?”

“不一定,但两个孩子都在学院上课,仅有的相似点,不能放过。”王牧向来是想到哪就做到哪,立刻站了起来,“走,去学院!”

到学院后后陈青找来了一位老先生,这老先生约有六七十岁,戴着瓜皮帽,穿着灰色长衫,一把白色的胡子快到了胸口的位置,不时剧烈地咳嗽几声,看来这老先生身体不太好。

有调皮的学生跑过来抓一把老先生的胡子,老先生也不着怒,反而笑眯眯地摸了摸那浑圆的小脑袋,轻轻在那孩子屁股上踢一脚,孩子也就笑嘻嘻地跑远了。

“老先生怎么称呼?”王牧下车对老先生点了点头,这个年头教书育人的先生,还是很受尊敬的。

“哎,叫我老刘就行,我是这学院的院长,大人有什么事?”说着老先生抱了抱拳。王牧开门见山地说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,刘院长,苏扶、赵奇这两个孩子是在学院上课吧?”

老刘点点头:“对,我们学院就三十三个学生,我记得清楚着呢!”

“那好,把平常教课的先生叫出来,我有话要问。”

王牧说完之后,老刘连忙走进了学院去叫人,而陈青却是悄然叹了口气:罪城少说也有近五万人,而到学院读书的,居然只有三十三个!不,现在只剩三十一个了。

“这是我们的胡先生,基本上都是胡先生在教孩子们,胡先生有事的时候,我这老头子才上去打个替班。”老刘很快就找来了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。

王牧打量了一下这个胡先生,脸色枯黄,杂草一般的头发随意地堆在脑袋上,一字眉三角眼鞋拔子脸,身材中等,左肩膀比右肩膀低,也就鼻梁上的那一双眼镜看上去像个读书人了。

“我问你,最近上课的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?晚上都几点下课?”王牧紧盯着胡先生问道。

胡先生脸皮抖了抖,点头哈腰地说:“回大人,没什么不对的,就是少了两个学生,我们也没有时间去问,学院每天都是五点下课,从没变过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,胡先生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脚面,王牧冰冷的声音响起:“把头抬起来!”胡先生吓得一哆嗦,连忙抬起了头。

眼中的那一丝慌乱逃不过王牧的火眼金睛,王牧的声音加重了几分,“你给我再说一遍,要是让我查出你撒谎,小心你脑袋开花!”

“大……大人!这孩子们的的确确是五点下课,只不过……”

“只不过什么?快点说!”

“只不过他们六点多的时候才回家……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这两天天热,下午的时候都有一阵小雨,我们学院后山出了不少蘑菇,孩子们采完蘑菇才回去的。”

王牧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,“是他们自愿去采蘑菇的?”

胡先生看着王牧那一双瞪圆的虎眼,哆哆嗦嗦地说:“是……啊不是!是我让他们去的。”

还没等王牧说话,老刘就跳了起来,气鼓鼓地指着胡先生说:“你!你居然……做出这种事!你还配教书育人么?”

这时胡先生也忍不住了,“我怎么就不配了?这学院就咱们两个人,这是你家的宅子改的学院,这么多年来家底花得差不多了吧?你连服药都舍不得抓,我呢?一分工钱没有,我拿什么活着?让他们采点蘑菇怎么了?”

老刘听完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紧接着又变得通红,“咳咳……”看着咳嗽不止的老刘,胡先生站在原地也晃了晃。

陈青忍不住问道:“那学费呢?都去哪了?”胡先生猥琐的三角眼中掉下几滴眼泪,“我们不收学费,这才有人愿意来上课,如果收学费的话,怕是一个学生都不会剩。”

“知识是无价的,可在很多人眼里,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,现在国家动荡,贼寇未平,哪有人愿意读书啊?”老刘止不住地叹气,脸上写满了悲哀。

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,街对面来了好几辆小推车,小贩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停在了街头,用力地叫卖了起来。

学院里跑出了十多个孩子,很快就围在了小贩们四周,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食物,这时王牧问道:“这些人每天都来么?”

老刘点点头,“对,一到中午他们就来,不少孩子的午饭都是在这吃的。”

王牧转身上了车,眼睛盯着那群小贩,低声对陈青说道:“找人盯着点这帮人。”陈青应了一声:“头儿,凶手在他们中间么?”

“很有可能,近距离和孩子接触的人不多,除了动机,还要有杀人条件。”

“知道了,回去我叫几个兄弟换便装跟着他们。”犹豫了一下陈青又问道,“头儿,学院这……我们是不是?”

王牧扫了陈青一眼,“你想帮他们?”陈青立刻点了点头,王牧冷笑一声,“这不是我们能帮的,光拿钱就能办好学院了么?”

“那……还需要什么?”陈青有些不解。

王牧摇了摇头,没再说话。

一回到巡捕房,王牧就钻进了停尸房里,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,王牧虎眼圆瞪,一遍又一遍地观察着尸体。

相似的年纪、同样被剥皮、死前或死后被强奸、都在一个学院读书,还有,剥皮抛尸的手法很粗糙,似乎可以说是很随意,甚至有些低级。

共同点……共同点……

王牧把目光转向了尸体被剥皮的部位,苏扶是小臂被剥皮,赵奇是大腿被剥皮,这点是王牧一直想不通的,剥皮是为了什么?

收藏?吃掉?满足某种兽欲?

不知不觉地,王牧就在停尸房里呆了一下午,直到何冲带着陈青和虎子找到王牧。

“头儿,我带着虎子在城里转了一天,有点小收获,你看。”何冲说着,就拽过一张桌子,把一张发皱的纸铺在了上面。

何冲在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,“头儿,这是发现第一具尸体的地方,在城西方向。”说着何冲又画了一个圈,“这是发现第二具尸体的地方,在河边。”

看着近乎是一条直线的两个点,王牧的眼睛一亮,“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,相距多远?”

“差不多二里路左右。”虎子回答道。陈青有些不解:“这说明了什么?”

王牧回答道:“假设凶手是随意抛尸,那么距离就很关键,在强奸杀人后,凶手的体力下降,很可能是带着尸体出去,走累了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下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么在这两个抛尸地点的中心,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所在的地方,也就是第一案发现场。”

何冲连忙接道:“已经安排人在那四周便装巡逻了,发现可疑的人,我们会立刻知道。”王牧点点头,又看向了两具尸体,王牧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。

“姐夫,我饿了。”虎子的声音打断了王牧的思考。陈青也说道:“头儿,大家都一天没吃饭了。”

王牧这才觉得胃里一阵空虚,“那去买几个包子吧。”

几人的嘴角顿时抽动了一下,这包子也就王牧爱吃,他们可是对包子腻歪得不行。虎子苦着脸说:“姐夫,今天别吃包子了,这个点包子都凉了,我知道一家餐馆,咱们去吃点菜吧。”

王牧点点头:“行吧。”

对于吃喝玩乐,虎子倒是轻车熟路,甚至比验尸还要专业几分,带着三人几步就来到了妓院附近……

看着王牧垮下来的脸色,虎子连忙说:“不是去妓院,旁边这家,这家川菜很不错的。”进门之后几人找了个靠窗的雅座,虎子一连点了六个菜,又对小二说道:“把你们这窗户都打开,这天太热了。”

王牧要了壶酒猛灌了两口,胃里火辣辣的感觉让王牧舒坦了许多,陈青忍不住说道:“头儿,别想了,总得让自己歇歇啊。”

“你不知道,我看着那孩子的尸体,一天抓不到凶手,我就感觉对不起他们,也对不起他们的家人……”

“啪!”

王牧的话还没说完,一盘菜还没放到桌子上,就扣在了王牧脚下,端菜的妇人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大人!我该死!”

王牧没说什么,陈青连忙拦住了要发怒的虎子,低声说道:“她是苏扶的娘。”王牧顿时呆了呆,看了看这妇人,没说出话来。

陈青轻声说道:“没事了,你下去吧,我们会抓到凶手的,你休息几天吧,等我们的消息。”妇人抹了下眼泪,颤抖着点了点头。

“你不歇两天么?这样挺着会累坏的。”陈青好心道,妇人红着眼睛看了陈青一眼,蹲下收拾着破碎的盘子。

“孩子死了,可我们还得活着。”

看着妇人坚韧的背影离开,几人都觉得心里异常沉重,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了心上。

“吁!”

尖锐的口哨声响起,几人心里一惊,连忙站了起来,一个巡捕跑到了几人的窗前喊道:“头儿!出事了,又发现一具尸体!”

何冲一拍桌子,“他娘的!”

这次发现尸体的地方,是在一个装满垃圾的小巷中,到了之后何冲连忙拿出了自己画的图,又一个圆圈出现,三具尸体、三个地点,正好组成了一个三角形。

“带尸体回去检查!三个地方方圆三里之内,所有重要的出入口都派人把守!”王牧说完之后就上了车,和虎子一起回去检查尸体。

一是天黑,二是这个地方垃圾遍地,又不是第一现场,只能带回去在尸体上找线索了。

停尸房中,昏黄的灯光照在惨白的尸体上,一样是身上没有任何衣物,这具尸体在后腰的位置少了巴掌大的一块皮。

“年纪八到十岁,被人强奸过,脖子上的印记还没消,应该是腰带毛巾一类的东西勒死的,这具尸体指甲里有血,应该是和凶手反抗时挠下来的。”

王牧用力搓了搓眉心,“反抗过,说明凶手也受了伤,这个凶手剥皮毫无规律,位置也都不相同,实在不行的话,只能挨家挨户挨个人排查了,但这样时间太长,恐怕凶手还会再杀人,或者借机逃跑。”

“姐夫,我一直想不通,他们的衣服都去哪了呢?连鞋袜都没剩下,凶手把衣服烧了?还是留下了?”

“不知道,就像少了的那块皮一样,如果我们不能锁定凶手,明天下午开始在抛尸地点的范围内搜查,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杀人了!”

过了大约一个小时,陈青跑了进来,“头儿,有人来报案,很可能是死者家属。”王牧摆了摆手,“进来辨认尸体吧。”

几人都忙晕了,也没想太多,直接就让人进来了,这时尸体还没被白布盖上,双眼还直勾勾地向上看着……

“啊!谁干的?这是谁干的!”一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走了进来,看见尸体后一脸怒气地吼道。

“他是城里的屠夫孙大,以杀猪为生,媳妇死得早,就这么一个儿子,他喝酒回来之后,发现儿子不在家,就立刻来了巡捕房。”陈青对王牧说道。

“我的儿子啊!”孙大连忙跑到了尸体旁边,一双大手慢慢放在了孩子的脸上。孙大红着眼睛问道:“我儿子怎么死的?”

几人还没回答,孙大一把翻过了尸体!几人都没想到孙大会有这种举动,想拦住也晚了,孙大看见那被剥皮的地方之后,没有太多的惊慌,反而怒道:“我操他娘的!到底是哪个杂种干的?”

“节哀顺变,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,替你儿子报仇的。”陈青劝道。孙大一拳捶在了墙上:“节哀顺变?你死过儿子么?这杂种不光杀了我儿子,还把他胎记削下去了!我要是知道是谁,非扒了他的皮!”

王牧心里一惊,连忙问道:“你说你儿子身上有胎记?就是少了的这块?”孙大点了下头,一口烂牙咬得嘎吱直响,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。

“那你儿子在学院上课么?”

“上什么上?有个屁用!”孙大喘了两口粗气,通红地眼睛看向王牧,“我什么时候能把他带回去下葬?”

“等我们抓到凶手之后。”

孙大有力的双手按住了王牧的肩膀,“尽快吧,他这样放不了多久的。”

“砰!”

孙大走时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墙上,几人清楚地看到那墙上留下了一个血印。

王牧拽过了陈青,“去问问前两个死者的家人,那两个孩子身上是不是也有着胎记,快去!”

陈青应了一声,连忙跑了出去,王牧点了根烟,如果凶手剥皮是为了取下胎记的话,那么凶手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。

等待无疑是最令人心烦的事情,王牧走到了巡捕房的院里,深吸了一口有些湿润的空气,却忽然听见了一阵哭声。

顺着大门走出去,只见孙大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,捂着脸嚎啕大哭,此时这个一脸横肉的屠夫,哭得像一个泪人一样。

很快,陈青赶了回来,一下车连忙对站在门口的王牧说道:“没错,他们身上都有胎记,就在身上缺少的那部分!”

“告诉何冲,不用巡逻了,直接抓人!”王牧踩灭了烟,冷酷地说道。

很快,几十名巡捕包围了这个名叫“春雨澡堂”的地方,一直以来王牧几人的方向都错了,直到第三具尸体出现才明白,和学院无关,也明白了剥皮的原因。

这样一来凶手的身份范围就缩小到了近乎精确的地步,赵奇和孙大的儿子,胎记都在很隐蔽的地方,不脱光衣服根本无法看到,外人很难知道他们有胎记的事情。

加上发现尸体时,都是没有任何衣物,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做到这点,那就是澡堂子!心甘情愿地脱光衣服,身上的胎记也暴露无遗。

这澡堂子正好在抛尸地点的三角形之内,规模又不大,什么人能天天呆在澡堂子里,又能趁机下手杀人呢?

澡堂子的老板!

何冲陈青带头破门而入,几声叫喊响起之后,把一个赤身裸体脸上有胎记的中年人押了出来。

当夜,巡捕房,审讯室中。

王牧坐在桌子前,虎子站在王牧身后,何冲陈青就守在这人两边,王牧一拍桌子:“叫什么?”

“黎兵。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,沙哑的声音响起。

“为什么杀人?”

“……”

王牧使了个眼色,何冲一鞭子就抽在了黎兵身上,“死者的衣服和皮都在你的住处搜出来了,你还想抵赖?你胳膊上的伤也能证明你是凶手!”

“说,为什么杀人?”王牧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“我不能让他们把我的秘密说出去。”黎兵抬起了头说道,王牧这才发现,黎兵居然没有一根眉毛。

“什么秘密?就因为你强奸了他们?为什么杀了他们之后还要剥皮?”

黎兵沉默了,何冲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,几人对黎兵可是恨到了极点,何冲喊道:“你他娘的为什么对小孩子下手?”

这时有人敲了敲审讯室的门,虎子开门后,拿进来了一样诡异的东西,那是一个纸人,和真人一样大小,令人不寒而栗的是:这纸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,化着浓妆,就像一个新娘一般。

黎兵看见这纸人之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,连忙低下了头,似乎对这纸人很是害怕,虎子把纸人放到了黎兵面前,“这是在你家里搜出来的,你倒是抬头看看啊!”

“拿……拿走!我说!”

“我成亲之后,为了躲那些风言风语,就来了罪城,开了这家澡堂子。”

王牧皱了下眉头,“成亲?和这个纸人?”

黎兵哆嗦了一下,“对!这是我娘临死前给我安排的亲事,只要我结阴亲,就有一大笔家产给我。”

“什么风言风语?这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?”

“我……我是在妓院长大的,我一直不知道我爹是谁,连我娘也不知道。我娘老了之后,他们……也会让我去接客。”黎兵握紧了拳头,指甲都嵌进了肉里。

王牧瞳孔一缩,难怪黎兵如此变态,会对小孩子下手,王牧又问道:“为什么会选择这三个孩子?”

黎兵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胎记,“你知道么?有个客人每次来,都会舔这个地方。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么?你不知道,没人知道。”

“可我总要让人也像我一样,体会那种绝望的感觉!”黎兵的面孔扭曲了起来,脸颊的肉不断抽动,像是被鬼魂附体了一样。

“就因为你被人侮辱过,你就要伤害三个无辜的孩子!你还是人么?”何冲怒道。

“无辜?谁不无辜?我有什么错?就因为我是妓女的儿子吗?!!!”

整个审讯室里都回荡着黎兵的怒吼,王牧深吸一口气:“你是怎么找上这三个孩子的?”

“呵呵呵呵!”黎兵忽然笑了,笑得很瘆人,“我想想啊……”

“第一个嘛,他五天来一次,我早就盯上他了,杀了他之后,第二天居然有个孩子来问我见没见过他。我想他们既然是好朋友,那自然要一样对待了。”黎兵歪着脑袋说道。

看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的黎兵,何冲忍不住一拳打了过去。

“噗!”

黎兵口中一片鲜红,和苍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疼痛对他似乎没什么感觉,仍然不在意地说:“你们一开始抓人,洗澡的孩子一下就少了,就来了那一个。我问他为什么不害怕,他说他爹是杀猪的,他以后也是杀猪的,不应该胆小,嘿嘿!”

……

“别让他死了,明天拉出去枪毙!”王牧甩下一句话,转身走了出去。

第二天一早,奄奄一息的黎兵被绑在了城外的一棵树上,陈青足足打光了三把枪的子弹才停下。

就在中午的时候,胖子县长收到了王牧的一张纸条,那上面写着:盖个好点的学院吧,找几个合格的先生。

几天后,罪城里挂满了告示:白马学院即将开学,不收取任何学费,但凡是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,只要去学院读书的,由县长府发放补贴,以做家用!